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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露水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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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墓園外的士兵原本看到來人是世子玉珂極其隨行,因此就沒有阻攔立刻放行,這時候聽見動靜,紛紛拿著刀戟湧了進來。

玉珂揮了揮手,那些人潮水般又散了下去。他略一思索,明信雖然不說,可是爹爹大晚上的讓他守在這裏,一定是在裏面做些什麽不願讓人知道的事情。

玉珂讓謝佳、淮秀和隨行的親衛等在了墓園門口,自己帶著玉簫放輕步子,悄悄往墓園深處走去。

傍晚他們出城的時候已是彤雲密布,這時候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雪花簌簌地下著,遮住了玉珂和玉簫的腳步聲。

玉氏墓園位於金京城外的丘陵之上,面南朝北,坐山面水,風水極好.是玉成秀登上高位之後才有了能力置辦的。一進墓園大門,就有一條長長的青石鋪就的甬道通往墓園深處,甬道兩側種植著蒼翠的松柏,在這樣飄著雪花的寒冷夜晚,黑魅魅的看著頗為陰森。甬道的盡頭,就是守墓用的院子了。院子後面方是正經的墓地,玉珂的母親陳夫人和蔣太夫人都葬在那裏。

玉珂和玉簫走到了院子門口,用極慢的速度輕輕推開了大門,大門發出低低的“吱呀”聲打開了。玉珂在前,玉簫在後,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大概因為布置了明信守在墓園門內,所以這裏沒有布置人守著;當然也許是怕人聽到什麽動靜,所以把侍候的人都屏退了。

繞過院門內的青磚影壁之後,玉珂腳步停了停。這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此時只有正屋東邊的堂屋和西偏房的臥室點著燈,昏黃的燈光透過密集的雪花照了出來。玉珂沿著抄手游廊朝西偏房走去。

這時候他和玉簫的腳步都放得極輕,在雪花飄落聲中似乎微不可聞。玉珂和玉簫在西偏房的窗子旁邊停了下來。窗子上糊著月白的蟬翼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映在窗紗上,對話聲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為何要對我如此殘忍?”——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聲音嬌嫩。

“我只是你的長輩。”——這是玉珂老爹玉成秀的聲音。

“我不要你做我的長輩,我要你做我的丈夫。只有你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那種黃口小兒,如何和你相比?”——少女似乎豁出去了,言辭激烈。 玉珂秀眉挑起,看了一眼玉簫。玉簫一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侯爺的風流在侯府人人皆知——博雅苑那一大**女人在那擺著呢他和玉珂都在猜想玉成秀的回答。要知道對於女人,玉成秀的方針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所謂的“不負責”指的是可以作為姬妾養在博雅苑,卻不正式納為姨娘。

玉成秀似乎頗為頭疼,原本距離少女並不遠,這時候卻開始在房裏走動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無奈地開口道:“玉琳雖然年紀比你小一點.可也算年齡相當.家世匹配……”

“小一點?比我小三歲也叫小一點麽?”少女打斷了玉成秀的話,聲音憤激,“你成熟穩重,我傾心的人是你,不是玉珂,也不是玉琳。你不必想著把我往外推。”

玉珂和玉簫這時候已經能夠斷定這個少女是禮部尚書牛書宇的孫女牛婉玲了。

玉成秀繼續勸說她:“要不我再和你祖父商量一下,讓你做玉珂的平妻?玉珂是我的繼承人,是未來的清遠侯,這總可以了吧?”

聽到老爹的胡亂許願,玉珂臉一沈,恨不得踹開窗戶教訓丨老爹一頓,最後卻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忍住了。

那少女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悲涼:“你還想繼續哄我?哄我祖父?玉珂明明那麽喜歡那個孟氏,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前途,把孟氏扶正。你讓我做那個名存實亡的平妻做什麽?讓我去被玉珂捏死麽?”她自現代社會穿越到了這裏,自然不會像一般的閨閣少女那樣無知好騙。

玉珂垂下眼簾,覺得牛婉玲雖然就見過自己一面,卻很了解自己的性格,他確實是會把阻了自己和孟蘋的女人捏死的那種人。

玉成秀長嘆了一口氣,道:“實話和你說吧。我並不是故意拒絕你,而是玉琳的母親還活著呢。”

牛婉玲似乎有一些遲疑,頓了頓才問道:“京裏不是傳說玉珂把他後娘給弄死了麽?”

玉成秀苦笑道:“弄死了馮氏,好讓我再給他娶個新後娘?他有這麽傻麽?”

牛婉玲似乎哭了起來,細弱的肩膀一聳一聳:“可是我愛你啊!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你是那樣的英俊成熟善解人意,還那麽懂我……”

玉成秀嘆了口氣道:“……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祖父是禮部尚書牛大人啊!”這話是他的真心話。他雖然好色,可是卻從來不招惹官宦人家的**,就是怕將來甩不脫。他在碧林寺第一次遇到牛婉玲的時候,牛婉玲並沒有表明身份,以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牛婉玲聞言哭得更傷心了,從窗紗上的影子看,她正仰著臉望著玉成秀默默流淚。若是孟蘋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出這種“仰著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裏是明媚的憂傷”的姿勢。

她的姿勢很動人,可是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玉成秀,是多年來徜徉花叢閱盡千帆的玉成秀。他無動於衷,靜靜等待著牛婉玲知難而退。玉成秀想得很簡單,牛婉玲才認識他五個多月時間,哪有那麽纏綿的感情。

牛婉玲用最美麗的姿勢哭了一會兒,發現玉成秀不但無動於衷,還有些不耐煩的模樣,皺著眉頭看向了別處。她決定使出殺手鐧,滿含眼淚的杏核眼更加哀淒,淚眼朦朧望著玉成秀:“侯爺,妾身有了,有了您的骨血......”

“不可能!”玉成秀大驚,差點跳起來,“是玉珂的吧?”他吃過玉珂給他的絕育藥了,一天一粒,連吃了三日,怎麽會令女人懷孕?玉珂前端時間可是在自己和牛書宇的安排下去碧林寺見過牛婉玲的,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牛婉玲就是自己**的對象。

窗外的玉簫聞言,細長的眸子立刻看向玉珂,裏面滿滿全是懷疑。玉珂原本的面癱臉瞬間破功,恨不得馬上解釋一番,為自己洗清冤枉。

裏面牛婉玲的聲音低了一些,帶著一股羞澀:“侯爺,妾身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

玉珂很嚴肅地看了玉簫一眼,用近乎於無聲的聲音道:“五個月前是七月吧?我可是在西北,難道我能千裏之外取人貞操?”玉簫移開了眼睛。

玉成秀有點將信將疑。他確實很聽玉珂的話,老老實實把玉珂給的絕育藥給吃了,按說牛婉玲不應該會懷孕啊?再說了,他和牛婉玲只有過一次,他就那麽百發百中彈無虛發麽?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就是牛家**,只是當成了一場艷遇而已。想到自己當時的自命風流,玉成秀心中後悔不疊恨不得立時三刻殺了牛婉玲,以絕後患。

牛婉玲看著玉成秀低頭默默不語,臉上表情卻變了幾變,有些猙獰之感。她雖然最喜歡這種強悍的成熟男人,卻也敏感地感覺到了玉成秀的殺意,心中一凜,馬上柔聲解釋道:“我那次按照祖父的安排去碧林寺見玉珂。因為心裏只有你,當時就只是彈琴敷衍而已。玉珂連點了好幾個曲子,聽完就離開了,連句話都沒有和我說……”

她窺了玉成秀一眼,發現玉成秀始終沒有看她,心裏更加慌亂,道:“侯爺若不要妾身母子,妾身只能去投水而亡了,免得連累侯爺的赫赫威名……”

她當時在碧林寺遇到玉成秀,只是被他的成熟英俊多金瀟灑吸引,原想只是一場艷遇而已。誰知道後來發現這個男子竟然是清遠侯玉成秀,她未來的夫婿的父親。為了不嫁過去再被玉成秀認出,她只得出此下策,沒想到玉成秀居然不願意負責。

玉成秀被她話語中的哀婉稍稍地打動了一些,嘆了口氣道:“你這樣從你家的別莊逃出來,已經是回不去了,我是該留下你的。只是我正在孝期,現在納你進府是不可能的,不如我先尋個宅子安置你,等孩子出生之後再用認義子的名義認祖歸宗,你也能名正言順地進府。”

牛婉玲心中怨恨,卻也無可奈何,她一次失足害了自己的一生,只能走一步籌劃一步了。

玉珂和玉簫聽到這裏,一起悄悄離開了。

屋子裏的一對男女正在互相算計,根本沒有察覺外面的聲音。

玉珂命玉簫去外面安置自己帶來的人,他自己去了東廂房,沒點燈火坐在堂屋裏面,把門開了一條縫,留意著對面的動靜。他預備等一下去見父親,反正父親一定會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來過的。與其被人揭穿,不如先下手為強,占個道德制高點,譴責父親一番,把牛婉玲的事情妥善解決。

玉珂所在的東廂房和玉成秀牛婉玲所在的西廂房中間隔著一個院子。院子中間是一個大花壇。花壇裏種著幾株臘梅,臘梅枝條虬曲稀疏。

沒過多久,玉珂就看到爹爹獨自推開西廂房的門走了出來,然後沿著抄手游廊向正房走去。

他離開之後沒多久,一個丫鬟打扮的人走了過來,進了西廂房,關上了房門。

玉珂看向正房方向。原本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的正房因為玉成秀的進入,變得熱鬧起來,點燭臺的,送茶水的,幫清遠侯脫下外面大衣服的……種種忙亂不一而足。

玉珂又等了一會兒,看正房那邊漸漸靜了下來,這才沿著東邊的抄手游廊向正房走去。

玉成秀現在最怕的就是這件事被玉珂和玉琳知道。因為他和牛書宇的約定,牛婉玲差點成了玉珂的妻子,後來事情不諧,自己又明確告訴玉琳待守孝期滿就要他和牛婉玲定親。現在他卻拔了而兒子的頭籌,兒子們若是知道了,自己哪裏還有面目見他們?

他兀自煩惱著,端著小廝奉上的清茶默默思索著。

小廝明義把侯爺的大衣服掛起來後,就垂手候在一邊,等待著侯爺得吩咐。

玉成秀把茶碗放在了紫檀桌上,看向明義:“明信守在墓園大門,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明義施禮道:“稟侯爺,明信至今沒有消息。”

聽說明信沒有消息傳過來,玉成秀覺得輕松了一點,把有些疲憊的身子靠在了套著椅袱的大椅椅背上:“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想也是,下這麽大的雪,玉珂怎麽會拋了嬌妻愛女,過來瞧他可憐的老爹?想到這裏.玉成秀心裏更加松快了,吩咐明義道:“去讓廚房準備宵夜,給西廂房送碗雞湯,給我用雞湯下點銀絲面就行了。”

明義剛要答應,門外就傳來了玉珂的聲音:“爹爹,我也有些餓了呢,做兩碗銀絲面吧!”

玉成秀一驚,差點從大椅上跳起來。他望著玉珂驚疑不定,半晌才道:“你都知道了……”

玉珂大步走了進來,目光如冰掃了一旁侍候的明義和明禮一眼。

明義明禮齊齊向他行了個禮,退了幾步出去了。臨離開,還關上了正房的門。

玉成秀的秘密被兒子發現,心中慌亂,當即先發制人道:“都是你的藥不好,沒有效果。”

玉珂憂心忡忡望著父親:“爹,你這行為叫什麽你知道麽?”

玉成秀頓時啞口無言,面如死灰坐在那裏。

玉珂一臉沈重:“牛婉玲是玉琳未來的妻子,你這行為民間叫爬灰還不說,此時正是祖母孝期。”

玉成秀被兒子一說,立刻想到了這件事若是暴露出去的話的嚴重後果。他心中馬上掠過了四個字——“殺人滅口”。若是殺了牛婉玲和她的丫頭,再去制造些假象,這件事就會被掩蓋了下來。反正牛家的人只知道牛婉玲私奔了。

玉珂一看父親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意圖,在紫檀桌的另一端坐了下來,道:“讓人做於凈點!”說完,他仰首思索了一下,道:“好在下起了大雪,車痕什麽的都會被掩蓋住。”

玉成秀凝神思考了一會兒,拍了拍手。

小廝明義推門進來,躬身行禮:“侯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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